第8章 烛龙

东海尽头腾起七色霞光时，哪吒正用混天绫钓蛟龙。风火轮在云层烙出“三太子到此一游”的字样，惊得巡海夜叉扛着钢叉狂奔告状：“龙王！那煞星在咱家门口放火烧云呢！”

杨戬第三只眼忽然刺痛，天光穿透海雾的刹那，窥见一座倒悬仙岛——蓬莱的飞檐反插进海底，玉树琼枝上挂满青铜铃铛。最奇的是岛上人影，分明是倒着行走，衣袂却向上飘飞。

“三只眼！你瞧那卖糖人的老道——”哪吒踩着浪尖指向岛墟，那老道手持的麦芽糖勺竟在绘制河图洛书。糖丝落地的瞬间，整片海域浮现星图，二十八宿的方位全被篡改，奎木狼的星位赫然标着“瑶姬”二字。

杨戬挥刀劈开糖丝星图，刀刃却被黏住。糖丝顺着刀身攀爬，凝成个戴青铜面具的童子：“贵客既至，何不入棋局？”童子指尖轻弹，蓬莱仙岛突然翻转，将二人吸入岛心的阴阳鱼阵。

哪吒的混天绫缠在蟠桃树上，发现桃实内裹着封神榜残页。杨戬天眼扫过石径，惊觉青砖缝隙渗出的是瑶姬的血——这些血正沿着逆流的溪水倒灌进岛心丹炉。

“二位仙长，尝尝新炼的九转金乌丹？”碧霄仙子的残魂托着玉盘飘来，盘中金丹却长着尖牙。哪吒刚要伸手，金丹突然炸开，喷出的火鸦叼走了他的乾坤圈。火鸦群掠过之处，楼阁显出血色真容：哪是什么仙宫，分明是截教万仙阵的残骸！

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劈开幻象，刀刃卡在通天教主的诛仙阵图中。阵图突然活过来，剑痕化作蚯蚓般的黑纹，顺着刀柄爬上杨戬手臂。哪吒的火尖枪及时挑飞阵图，枪尖却粘住张泛黄的婚书——新郎是罗睺，新娘名讳被血渍浸染，只余“瑶”字清晰如新。

蓬莱最高处的蜃气凝成棋盘，黑白子皆是缩小的神仙。哪吒捏起代表自己的黑子，发现棋子内封着魔气：“哟，小爷这颗子儿分量足！”说罢将棋子弹向代表玉帝的白子，整个天庭星位突然崩塌。

执棋的东华帝君虚影轻笑：“小友可知，这局棋已下了十万年？”他袖中飞出十颗血色棋子，正是当年十日并出时陨落的金乌元神。棋子落盘的刹那，哪吒的莲藕身突然生根，根系穿透三十三重天，在瑶池底下开出朵食人花。

杨戬的天眼渗出血珠，血珠滚落棋盘化作新子。棋子相撞的脆响中，他听见瑶姬的密语：“戬儿，吃掉那颗黑子，你就能摆脱命数。”抬眼望去，代表哪吒的黑子正被血色包围，而执棋的东华帝君，半张脸已爬满蚩尤的魔纹。

卖糖人的老道突然炸成万千糖丝，每根糖丝都裹着个天兵魂魄。哪吒踩着糖丝跃至半空，火尖枪挑破最大的糖球——内里掉出个昏迷的龙吉公主，她手中攥着的，正是瑶姬赠予洪锦的定情信物。

“好家伙，月老的红线改捆仙绳了？”哪吒扯着龙吉公主的裙带当风筝放，混天绫扫过之处，糖丝凝成三百个杨戬模样的傀儡。这些傀儡额间天眼全黑，口中念诵着颠倒的封神咒。

杨戬挥刀斩碎傀儡，却发现每块碎片都映着段被篡改的记忆：画面中是他亲手将哪吒镇压在昆仑山下，而瑶姬正在桃山抚琴轻笑。最骇人的是琴弦——分明是哪吒的混天绫染血而成！

蓬莱岛突然裂成两半，阳面升起玉虚宫幻影，阴面爬出碧游宫残骸。两股仙气对撞的旋涡中，哪吒的乾坤圈与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不受控制地交击，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整座仙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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